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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建科举时代,轻视“一才一艺”的专业知识,方技著作除医书外,其余技术书籍寥若晨星,地方水利书更为罕见。《鳄渚回澜记》刊于清咸丰年间,见录于光绪二十六年()刊的《海阳县志·艺文略》。 《鳄渚回澜记》作者耦苏氏。谚云:“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”,杭州古称钱塘。秦置钱唐县,治所在今杭州市西灵隐山麓,隋移今杭州市。唐代以“唐”为国号,始加“土”为钱塘。隋、唐时为杭州治所,故常以钱塘为杭州别名。耦苏氏即钱塘人。〈序〉有:“钱塘陈子坤适权少尉,奉檄往襄”句,推知《记》的作者为钱塘陈坤。《潮州志·大事志·清·咸丰三年》条作:《陈坤鳄渚回澜记》,直书此《记》作者为陈坤。《潮州西湖山志·人物》有:“陈坤字子厚,钱塘人,有湖山绝句,著岭南杂事诗钞八卷。”该志《艺文》录陈坤湖山绝句:“湖山高处怕登楼,海气苍茫鳄渚秋。感触乡心忘不得,一时回首忆杭州。”知《记》作者又是诗人。 咸丰六年丙辰()潘刘堤复堤工程开工。是时陈坤任藩(布政司)少尉(后任参军),被调来参与施工,至七年丁巳七月工程竣工。陈坤于八月撰写了此《记》。 《鳄渚回澜记》之“鳄”指鳄溪,即韩江。“渚”为水边,即江岸。韩江下游江岸为堤防。“回澜”回归狂澜,即堵口复堤,水返故道。此《记》全文近万字,记录了咸丰三年潘刘堤决口至咸丰七年(—)堵复工程开工至竣工的过程。补充了地方志的有关记述,使此大事的经过更加明晰。 光绪《海阳县志·堤防》载(以下简称《志》载):“咸丰三年()登隆潘刘堤溃一百九十六丈,附近堤防胥溃,州南变为泽国。四年三月复溃,耕农失业,吴忠恕因之作乱,事平,屡筑屡圮。六年()五月河水陡涨,又冲决二百余丈,护堤矶头七处一并坍卸,被水患者数百乡。” 《鳄渚回澜记》作(以下简称《记》作):“(潘刘堤)自咸丰癸丑(三年,)被水冲决,狂澜倒注,屡塞屡溃,四载之久,横流泛滥。”又:“河决数载,水由溃口横流,故道尽成沙坦,以地平测之,高出河面一二丈不等,长亘十里。” 《志》载:“先于上游鲤鱼脐筑拦水坝,以缓其势。又于下流挑开引河,以通其流。” 《记》作:“鲤鱼脐在中溪、西溪之间,水涨时乃可通流。咸丰癸丑冲开百余丈,急溜遂直注,潘刘堤所由决,塞所由难。故议者辄欲于此筑坝,以截其源……此处筑坝,只能截中溪之源,不能截西溪之源。下游故道淤沙不浚,洪流暴涨,水终无归,潘刘堤纵筑成,其溃仍未能免也。后竟在此处筑坝,费竭中辍。而故道疏通,决口亦塞矣。”知当时鲤鱼脐筑坝工程虽开工,但“费竭中辍”,并无完工。又:“乃沿溪审度其吸溜之势,于沙坦低处,挑浚深沟一道,上接来水,直达下游,宽约二三丈。不三月沟成,正轨遂通,旁流渐杀,迨合龙后,大溜复趋故道。”知潘刘堤溃后,河水由决口西南流,泛滥成灾,而原河道淤塞。复堤工程始于疏浚原来淤塞的河道,引韩江水循故道东南流。从而减轻堵口处的水流冲击,并利用开挖之淤沙,运赴决口处填塞,“以筑为浚”,加快了工程进度。 陈坤以亲身感受和独到见解纪录复堤堵口工程实事,文章周详简明,条分缕晰,翔实而严谨。《记》分八则,“则”有引言,“则”下列目,井然有序,实事实录,历历如见,为后之堤务提供了直接经验,是为经验治堤文献。 经验治堤与当今科学治堤以科学计算作治堤的理论依据不同,前者的理论依据为古圣人之言。 《记》中的引《易经》谦第十五:“天道亏盈而益谦,地道变盈而流谦。”意为:天运行的原则是亏损盈满而增补虚缺;地运行的原则是侵蚀盈满而增益卑微。又引其:“君子以裒多益寡,称物平施。”意为:君子要减少多余而增益缺乏,衡量财物的多寡而公平施予。从而引伸出:“夫水丽于地者也!其道之变,必由于盈;其流之顺,必归于谦。乃经营筑基,较前凹入数丈,以合乎裒多益寡之义,使堤前地广河宽,水不夺溜,其气乃舒,舒则缓,缓则平,平则冲激力杀,堤完乃固矣!”的复堤筑基原则。又如〈覆沙广基〉引《禹贡》曰:“九泽既陂。(《说文》:“陂,阪也。”又“阪,坡者曰阪,一曰泽障。”泽障即堤防。)陂者坂也,土披下而斜侧也。基广于顶,水何能倾。”以此为据,认为:“近时修堤,与水争地,每每临流便舂灰离,耸然陡立,所以易崩。兹筑营基既毕,即用小船搬运沙泥,覆于基内外以广大之。” 经验治堤又以人们经历体验实践所得到的常识、大众熟知又能接受的道理为整治堤防的原则。本《记》八则都以此作引言。 其〈浚故道〉的引言为:“潘刘堤决,水势旁趋,舍正路而不由,故西溪之下游淤矣!然专于止溃之图,不得止其溃,必喻于回澜之义,乃可回其澜。”其的引言为:“故道既淤,潘刘欲塞,水有所受而无所归,此所以屡塞屡溃也。但水之趋下,千古不移,违其理而强治之,其何以有成耶?顺其性而利导之,则行所无事矣!” 《记》中详细地叙述了具体的施工历程和应注意事项,记录了治堤的直接经验。 在《治法》中记有:钉桩之法、套蒌填泥之法、屯沙之法、合龙之法、舂灰离之法、建矶头之法、除漩涡之法、杜穿泄之法等。其《钉桩之法》:“兴工之初,须先钉桩,植欲直,入欲深。寻常以二尺一桩,参差三道,即可套蒌实泥。当急溜处,虽桩桩相接,前后列二三十道,亦不为多。若以护基者,钉一二层足矣!凡桩已钉者,不可摇荡,摇荡则根松自脱;不可撞擦,撞擦则冒烟自焚。视有摇荡之桩,预用小杉格定,竹篾拴牢;遇有冒烟之桩,浇水不熄,亟以生猪油垫之即止,仓卒将牛烛代之亦可。”其《合龙之法》特别提出:“合龙之日,本不能预定,切不可预择合龙之时,总要极早,俾有余晷,得以弥缝其缺漏,培足其高厚,免贻一篑之嗟!”由此窥测此工程合龙前,或曾有择日择时之举,导致合龙不就。在《工众》中记:桩工、桩船、泥工、沙工、沙船、沙扒、舂工、灰工、篾工、杉工等。其〈桩工〉记:“每班五人,能立龙须上举槌钉桩者不过一二人,余以负桩木、擎龙须。此项工食最大,故竽滥亦最多。察之尚易,大都好手所用之槌必重,可以一气连击数十下,槌著桩头不乱跳,虽急溜中敢用船载而往钉之。否则逡巡不前矣。”在中记:桩木、海泥、■灰、石块以至茅草、沙袋等等。 所录的治堤经验,其中一些至今仍有实践价值。 在〈善后〉中有:办岁修、防大水、清河道、辟海口等,提出防洪安全的建议。其中〈辟海口〉写:“鳄渚三流皆由澄邑出海,自■田之筑兴,海口日窄,而上游愈壅,以致漫决频仍,内讧而不之止也。夫■田者,本系海口沙淤,为势家占而有之,周围筑■,若堤防然。中垦为田,岁收饶熟,故效尤者日盛。非辟之,海口不广,尾闾不泄,水患不绝也。辟之之道在破■。然也不必尽破,择其有碍于水道者,乘涨决之,随流随涤,不必多时而可尽刷,则海口开,水患除矣!”晚清诗人汪■于同治十年()韩江大洪水时来潮州,吟写了《六月杪潮州大水感事有作》,此诗的末段为:“我闻百川水,以海为归墟。海潮挟泥沙,岁岁增新淤。豪强利兼并,大抵濒海居。填筑作■亩,舄卤为膏腴。既不列版籍,亦不完赋租。效尤日弥盛,见利人争趋。海门益以隘,水道亦以纡,一朝势横决,爽垲纷泥涂。■田实巨患,此辈罪可诛。”在韩江出海口无序地围海造田,致滞洪碍泄事,必须整治。陈坤建议后10多年亦没能解决,致诗人义愤填膺。 潮州人民干余年来战胜洪水、整治堤防,积累经验甚多。除地方志中有零星记录外,都在群众口碑流传、言传身教,其经验治堤之法能有系统较明细地见诸文字者,唯此《鳄渚回澜记》。咸丰七年()此《记》问世,至光绪二十六年()此《记》尚见存,传承半个世纪,于潮州堤务,当起过较大作用。也幸有陈坤之《记》,使潮州“经验治堤”地方历史水文化的著作不致成为空白,其贡献不可埋没。
作者:张志尧
来源:潮州日报(.05.2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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